《大河戀》:在過去那個年代,都有一部緩慢、美、同時感動人的電影
在過去那個年代,都有一部緩慢、美同時感動人的電影。電影《大河戀》改編自諾曼.麥克連(Norman Maclean)於1976年所著的半自傳小說《有河穿梭其中(A River Runs Through It)》,在1992年翻拍成電影。電影講述麥克連家族在1910年到1930年代的記憶
緩柔和平的弦樂引領我們,伴隨晨光、河水沖激石頭的聲音、漁繩破空的聲響,我們看見了那個時代的親情、溫柔以及浪漫。
在90後出生的我,很少接觸那些與我年紀相仿甚至比我還要大的電影,在過去一段時間,甚至不是新的電影不看,追求新穎的特效、逼真的成像、刺激的畫面和熱血的配樂是我好一陣子挑電影的條件。當然這樣的傾向逐漸淡薄,否則今天也不會閒來無事突然覺得,那麼看看三十年前的電影似乎也不錯。我想說的是,我們這一代人對刺激的需求影響了電影(又或者電影先進的技術影響了我們)。好比我們追求一首在四分鐘裡就樂段有致、令人印象深刻的流行曲,再也鮮少有耐心去聽完一首安靜又動輒一個小時的交響樂。
由Mark Ishamn所製作的配樂也相當值得一提,優美的弦樂穿插活潑輕快的爵士樂,宛如那條閃著太陽光芒的溫柔河水,乘載著歷史與一家人的青春及回憶從螢幕蜿蜒迤邐,沾濕觀眾們的衣襟。說到配樂,既然言「配」,音樂就不該蓋過電影的鋒頭,因此也經常使得許多電影配樂喪失主體,只成為妝點主角的一部分。然而《大河戀》的配樂,即使從電影拆開來看,也帶有獨立的音樂性格,有著自己專有的色彩,即使沒有故事的骨架支撐,它仍是那條蜿蜒浪漫的河流。
一部好的電影需要擁有什麼?好的電影讓你心血澎湃;讓你感到往後的人生非改變什麼不可,或者非堅持什麼不可;讓你忽然間明白往常不明白的事,譬如去處理愛和理解他人。好的電影改變你的認知,透過那個稜鏡,世界綻放往常沒有被注意到的光芒。
以下提及劇情-------
《大河戀》是一個經典的成長電影,故事以主人公諾曼為主要視角,描寫他們倆兄弟從幼小,一直到大學畢業各自有對未來的憧憬和信念。從小,兄弟兩人在家庭裡就被賦予著不同的期望,哥哥諾曼成熟穩重在父親寄望下完成學業;弟弟不羈浪漫(甚至可以說輕狂),對堅持的事物異常地執著,卻同時對墨守成規的世界叛逆。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各自帶兩人去了不同的地方,認識不同的世界,哥哥諾曼去了遠方的大學取得文學學位,同時錄取芝加哥大學的文學教授;弟弟保羅則在當地的大學讀書,畢業後在附近的小鎮成為一名大膽報導真相,也往往招致風險的「那位很會釣魚」的記者。
諾曼走到了更遠的地方,帶給別人更深的知識,而保羅給人顯而易見的熱情,自由不羈的他活躍任何一個地方的氣氛。儘管電影沒有言明,我們仍舊可以知道保羅熱愛著蒙大拿(鄉下)的一切,他熱愛繩釣並獨創出除了父親傳授之外的方式,他熱愛當地的酒館還有他們聚會熱情的氣氛,他們在和老朋友的聚會時講著那早已聽過無數次的笑話,回憶無數次彼此的青春,他早已化為蒙大拿上的一縷陽光。所以當諾曼問他要不要跟他同去芝加哥(城市)時,他才會不悅地說,我早已離不開蒙大拿了。
如果以河流形容,哥哥諾曼像是逶迤、溫和的平坦大河;弟弟保羅則像從上流沖激而下在巨大岩石間碰撞出銀白水花的瀑布。弟弟保羅貫徹了的精神,正如他父親所言,「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恩典,而恩典來自於藝術,藝術並非輕易可得的。將一件事做到藝術的境界需要苦工,也需要取捨。」對有價值的報導付出人身安全、對一條大魚不惜墜入大河,然而這樣的取捨卻也同時使他變成賭徒,對賭付出風險以取得更大的收穫。正因為這樣的性格,在保羅最後一次與家人釣魚時,他對釣起一條大魚的心懷抱執著,一直到他被大魚牽到河裡,河水淹沒他的頭頂,最後他消失在大石之後。當諾曼與父親急急趕到時寶羅已經抓起那隻大魚,笑著迎接他們。
在那一刻,我很清楚地知道,我見證了一場完美的表演,「你是一個一流的漁夫。」父親驕傲地笑著。「再給我三年,我就能用魚的方式思考了。」保羅說。「你現在的思考已經像石蠅了,拍照,媽媽說要拍照!」我弟弟站在我們面前,但他不是在大黑腳河畔,而是漂浮在這塵世之外,不受任何法律約束,就像藝術品一樣,我也很清楚知道,生活不是藝術品,那一刻無法永久保存。
所以保羅的死就像宿命一樣,為了追尋什麼,而在道路上殉身了。到底是因為執著於有風險的報導,而終於被人找上門,還是因為嗜賭的原因而惹禍上身,我們不得而知。在保羅活著的時候,我們看見他的家人為他擔心受怕,想要幫助他,卻屢屢被拒絕,他們覺得自己不完全理解他們的兒子、弟弟。但正如最後麥克連父親說的:「我們或許不能夠完完全全的了解一個親密的人,但我們仍可以完完全全地愛他們。」
正如一條河流,各自有奔馳的姿態,他們在陽光下閃閃發光,披著太陽的鱗片,他們溫暖、激烈、奔放又內斂,瀑布與平原相距好幾英哩,但他們仍然是同一條河流,儘管不了解彼此,仍然彼此相愛。